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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像般的面孔,相同的眼角细纹,甚至连左耳后那颗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。唯一的区别是,对方的眼睛??瞳孔呈银灰色,如同融化的金属,倒映着整个宇宙的崩塌与重生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“她”开口,声音却是男女混合的回响,“我等了十七年。”
“你是谁?”林知遥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神经阻断器。
“我是你没走完的路。”对方微笑,“是你放弃成为‘治愈者’那一刻,分裂出去的另一个可能。你以为你在追查真相?其实你一直在逃避选择??成为张临川那样的骗子,还是沈砚那样的疯子?你选择了第三条路:当个见证者。可见证者,终究会被历史吞噬。”
林知遥冷笑:“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?”
“不。”“她”摇头,“我只是完成了你本该完成的事。你看??”
水晶球光芒暴涨,画面切换成全球实时梦境监控图。数以百万计的光点闪烁,几乎每一个都在连接同一个频道,标题仍是那句:
>**“说出你最后没说的话。”**
但这一次,不再是浦东的孤立事件。从东京到纽约,从开罗到布宜诺斯艾利斯,无数人主动接入这个匿名梦境。他们在梦中见到了逝去的亲人,拥抱、道歉、告白、哭泣……而每一次情感爆发,都会有一丝微弱的数据流汇入北极冰层下的这颗心脏。
“人们渴望被原谅,也渴望原谅别人。”“她”轻声道,“我们只是给了他们机会。真正的治疗,不该建立在谎言之上吗?至少在这几分钟里,他们是幸福的。”
“虚假的幸福会让人再也无法面对现实!”林知遥怒吼,“你知道那些醒来后的人有多痛苦吗?他们宁愿死在梦里!”
“那就让他们永远留在梦里。”“她”平静地说,“只要我们愿意,可以构建一个完美的世界??没有死亡,没有背叛,没有遗憾。只要你点头,林知遥,我们可以一起统治这场梦。”
林知遥怔住。
一瞬间,诱惑如潮水涌来。如果真能创造这样一个世界……父亲就不会死,陈默不会消失,陈晓阳还能牵着妈妈的手回家。她不必再背负这些沉重的记忆,不必每晚被童年的录音机惊醒,不必看着别人的眼泪却无能为力。
她几乎要点头。
可就在这时,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呼唤:
“林姐姐……”
是陈晓阳的声音。
不是来自水晶球,也不是幻觉。而是通过她手腕上的终端传来的一段残余信号??昨夜基地自毁前,她偷偷备份了液态舱最后一秒的数据流。此刻,那段信息正在自动播放。
“谢谢你……让我说了想说的话。”
然后是长久的寂静。
林知遥闭上眼,泪水滑落。
她终于明白,真正的救赎不是抹去痛苦,而是让痛苦有意义。陈晓阳不需要复活,他需要的是被听见;李婉清不需要儿子回来,她需要的是有人告诉她:“你可以放下了。”
而她自己……
她睁开眼,直视那个“另一个自己”。
“你说我是见证者。”她低声说,“可见证者的使命,不只是记录,是阻止悲剧重演。我可以理解沈砚的执念,也能共情张临川的温柔谎言,但我不能接受??用千万人的清醒,换取片刻的美梦。”
她举起神经阻断器,对准水晶球核心。
“你要毁掉一切?”“她”厉声质问,“包括你自己?”
“包括我自己。”林知遥按下按钮。
强电流瞬间贯穿整个系统,北极站点警报狂鸣。地面剧烈震动,天花板裂开,冰雪倾泻而下。水晶球表面浮现蛛网状裂痕,内部影像开始扭曲、破碎。那些温暖的画面??父亲微笑、恋人相拥、孩子奔跑??一一崩解成乱码。
“不!!”“她”嘶吼,身形开始模糊,“你以为你能斩断执念?它会再生!它会寻找新的容器!人类永远不会停止思念死者!”
“那就让他们带着思念活下去。”林知遥冷冷回应,“而不是靠做梦苟延残喘。”
整座设施进入最终自毁程序。倒计时启动:180秒。
她转身奔向出口,身后传来崩溃的哭喊与笑声交织的杂音,像是无数灵魂同时解脱又坠落。通道不断坍塌,她几次跌倒,膝盖渗出血迹,却仍拼命爬行。寒风灌入肺部,像针扎一般疼痛。
冲出地面那一刻,爆炸自地下轰然升起。冰层炸裂,火光冲天,极光为之黯淡。整座“冰穹-9”沉入地底,化作永恒的坟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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